汹涌的浪头一次又一次拍击着巨礁,每一次都徒劳粉碎。而这座巨礁在承受海浪的同时,居然还缓缓朝着海中移动,几乎要碾出一条血肉通路来,朝前推动了十几丈距离。
整个大校场被他这么一搅,变成了一个被捅的马蜂窝。昏暗的灯笼无法照亮全局,近处的被打得苦不堪言,远处的却还不明就里,只能凭直觉往里边拥来。每一个人都身不由己,每一个人都试图搞清楚状况,一时间叫喊、怒骂、呻吟汇聚成了巨大的嗡嗡声。
吴定缘只怔了片刻,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。他转身示意身后那三十个白莲信众快退,然后一掂铁尺,猫腰钻入人群。
这个时候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梁兴甫身上,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。他一个人足够了,犯不着让信众们送死。至于靠近旗台之后,怎么从靳荣和十几个亲兵手里救下太子,车到了山前再说不迟。
在沉重的压力之下,吴定缘抛开所有的犹豫,发挥出了十二分的专注。他心无旁骛地朝着前方那座高高的旗台前进,时而低头侧走,钻过人潮一瞬间显露的间隙;时而轻握铁尺,把几个投来狐疑目光的卫官敲晕。他甚至还从地上捡起了一顶笠盔,往头上一扣,更不容易被人觉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