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时宏图无话找话地又问,你还有事?
廖水竹低着头,垂着手臂,一句话也不说,胸脯起伏得像波涛,气息吸纳得像风箱。时宏图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双臂,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廖水竹,其他的什么也不敢做,只能在心里暗想,在意识里暗流,他这个有妇之夫绝对不能害了人家大姑娘。然后,时宏图说,你睡吧,我走了。时宏图顺手把门带上了,廖水竹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,不知道在想什么,也不知道在企盼什么。
寝室的长廊只有一颗路灯,灯光灰暗得像火把眼,路都看不清楚,主要是乡下的电压太低,不能达到足够的照明。走道的两边还堆满了各种什物,什么绷子床呀,烂衣柜呀,洗脸架呀,破纸篓呀等等,时宏图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走着,生怕给别人挂倒。忽然,时宏图听到了什么在响动,“轰轰轰”地像在挖墙壁。时宏图就轻手轻脚地往前走,声音越来越大了,好像床板也在叫,偶尔还有说话的声音。时宏图在走道的拐角处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,214房间,伙食团长的房间。只听伙食团长说,明天把你们家的鸡还送几只来,书记乡镇要回来了。一个女人的声音说,我家那只是怏鸡,炖来不好吃,我只有一个铁锅儿,等会把你这只烧公鸡炖趴了留给他们明天吃就是沙!伙食团长说,我说的正经事,哪个和你开玩笑嘛,你再不听招呼,我把你的锅儿戳烂!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说,你把我的锅儿戳烂了,你今后就莫用了。接着,就听见床板叫得更欢了,墙壁被撞得更响了,伙食团长的气息出得更粗像水牯牛了,那个女人的呻吟声更加迷人像月猪儿了……时宏图的双脚就像被铆钉铆住了一样,动也动不得,走也走不得;喉咙也像被捏住了一样,喘也喘不得,说也说不得,一直到屋里“咔嚓”一阵巨响,好像床板闪断了一样。接着好像什么也没有了,什么也没有发生过,只听见田间的蛙鸣,山间的鸟唤。这时,时宏图才转身离开,在一个转角处,忽然有个人影晃过去了,好像是厨房的熊鸥。时宏图揉揉眼睛,人影不知哪里去了。时宏图摇摇头,就上三楼进了乡政府的招待室,和衣而睡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时宏图就用大学读书时治疗失眠的方法,闭着眼睛数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……可是,越数越兴奋,越数越新鲜,越数越听见床板在叫,越数越听见伙食团长和那个女人在说话,越数越想起廖水竹红红的脸蛋、高高的胸脯,圆圆的臀部……时宏图就下床来走,走了又上床去睡;睡了又下床来走,走了又上床去睡。一直到天亮,时宏图都没有睡着,糊里糊涂地回到自己的寝室前,刚一开门,廖水竹就从门背后扑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