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蓝布衣服外面罩上一件用同样的布料做的长衫——他唯一的一件长衫,只在过节时穿,一年也只穿十来天的时间。随后,他很快地用手指解开垂在背后的辫子,从破桌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把木梳,开始梳理他的头发。
他父亲又走近他的房间,把嘴对着门缝。
“难道今天我不吃饭了?”他抱怨说,“到我这个年纪,身子骨在早晨都是虚的,非吃些东西不行。”
“我这就去做。”王龙说,迅速把辫子编得整整齐齐,而且在发辫中间编进一条带穗的丝绳。
随后他脱掉长衫,把辫子盘在头上,端着盛水的澡盆走了出去。他差不多把早饭给忘了。他一般都拌玉米面粥给他父亲。而他自己是吃不到玉米面粥的。他摇动着身子把澡盆端到门口,把水倒进离家最近的地里。这时他想起为了洗澡他已经把锅里的水用光,他还得重新生火。于是一股对他父亲的火气从他心里生起。
“这老头子就知道吃饭喝水。”他对着灶口低声说,但他也没有大声说什么。这是他必须为老人做饭的最后一个早晨。他从门旁边的井里打了一桶水,往锅里舀了很少一些。不一会儿,水就开了,他在里面拌了玉米面,然后端给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