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多会儿,她就不哭了。她哄住孩子,又把早饭给收拾了,却没有管那张撒满了卷发的报纸,任它铺在壁炉前的地毯上。最终丈夫把报纸收起来放到了炉子后面。她继续一天的活计,但嘴唇紧紧闭着,一声不吭。孟若服服帖帖,小心翼翼的,一副可怜相。整一天他都食不甘味。她再说话的时候客气得很,对他干下的蠢事只字不提。但他能感觉到,两人之间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隙。
后来她说自己一时糊涂,儿子的头发迟早是要剪的。到最后她竟然跟丈夫说他剪头发的手艺跟理发师没什么区别。不过她和孟若都心知肚明,这一幕让她的心理发生了剧变。她一辈子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,一想起来就揪心地痛。
男人的鲁莽行为像是尖矛一般穿透了她对丈夫的爱。之前她跟他斗争的时候还心怀气苦,觉得他跟自己疏远了,并时时为此幽怨。现在她不再为他不够爱自己而烦恼了。对她来说,他已经成了个外人。这样一来她的生活反而更容易忍受了。
尽管如此,她跟他的斗争却没有停。因为她祖上代代相传了清教徒高尚的道德感,现在已经成了一种宗教本能。她就像是狂热的信徒一般给出对他的种种要求,因为她爱他,或者说她曾经爱过他。要是他犯了错,她就以此折磨他。如果他喝了酒,或是撒了谎,她就无情地斥责他,骂他是懦夫、无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