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伴没有作答。他已经睡着了,脑袋随着机车的振动微微摇晃;双手在大腿上耷拉着——看那双手就知道他一定是极度操劳,手上还长了冻疮;脸上长满了皱纹,虽然现在表情很松弛,看起来还是一副愁苦的样子。他是在铜山搭上这趟车的,车上没有其他乘客,所以司机就让他坐在驾驶室,好相互有个伴儿。上车之后他马上就睡着了。司机不时地瞟他几眼,又是失望又是同情。过去这几年里,他见过很多这样疲惫不堪的人,所以在他看来,这个人这样也很正常。
这是一个漫长的下午。那个人后来醒了,看了看窗外的那片沙漠,问道:“你一直一个人走这趟线?”
“三年,啊,四年了。”
“车子坏过吗?”
“坏过好多次。储藏箱里有很多的配给和水。对了,你饿不饿?”
“还不饿。”
“一般一天之内,他们就会从孤城把修车的机械送过来。”
“最近的一个居留地?”
“是的。从西迪普矿区到孤城有一千七百公里,就相邻的两个镇子来说,是整个阿纳瑞斯最远的。我干这个已经十一年了。”
“不烦吗?”
“不烦,我喜欢一个人工作。”
乘客赞同地点了点头。
“而且这个工作很有规律。我喜欢按固定程序来,你肯定也看出来了。开十五天车,休息十五天,去新希望镇找我的伴侣。一年,又一年;干旱,饥荒,这个程序总是这样。什么都不会改变,这里每时每刻都处于干旱状态。你能把水拿出来吗?保温瓶在后面的储藏箱底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