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骄阳直射在门边的栗树和楝树上,嫩叶的阴影映在墙外的路上,小小圆圆的;只听远处响起公鸡雄壮的啼声,乃是正午时分。一个年近三十、气度不凡的夫人模样的妇女,收起朴素的深棕色阳伞开门入内。她的头发随便地扎了一下披在背后,身上穿的是井字形飞白花纹的织锦缎夹衣,外加一件罩衣和一条纯白披巾。她身材修长,白白的瓜子脸,长长的颈脖,眉清目秀,体态匀称,给人以文静稳重的印象。她拿着包裹,换一只手关好大门。这里与烈日炎炎的马路不同,静悄悄的树荫下送来徐徐微风。她用手抚摸着被风吹乱的鬓发,环视四周。
门口有一条幽径,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梅树、栗树、柿树、枣树等果树;一边是毛竹林,林中的竹笋长势良好,正在变成青青的嫩竹,老竹的竹枝上不断飒飒地洒落下细细的竹叶。栗树绽开着香气扑鼻的花朵;柿树的嫩叶胜似枫叶,正是鲜艳夺目的美好时光。一棵棵树的树梢被风吹得摇头晃脑,使得从树梢中透进来的阳光在厚厚的绿苔上忽隐忽现。轻轻的风儿似近处的流水沙沙作响,一种不知名的小鸟叫得比秋日清晨的伯劳鸟更欢畅。
在小鸟的鸣叫中,少妇听到了自己走在细石小径上的脚步声。她沿着小径,绕过竹林,驻足在一座古老的平房门前。它坐落在从外面望不见的地方。大门上虽装有毛玻璃的格子拉门,但看得出是后来装上去的。整幢房子显得十分坚固,好像古寺里住持的住房。那粗粗的柱子与基石有着维修的痕迹,屋顶的瓦片上则长满青苔,绿油油的一片。大门边高高的窗户全都敞开着,里面却十分幽静。庭院隐蔽在交错种植着黄杨与满天星的树园内,芍药盛开着红花和白花,沐浴着初夏的骄阳,十分鲜艳。这里也寂静无声,既没有剪枝的声音,也没有扫地的声音。只有通向厨房门口的葡萄藤架上传来成群的蜜蜂发出的嗡嗡声,似乎在歌颂夏天的日长,不停地忙碌着。葡萄正是花开的时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