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离镇上远,办年货不易,通常都是一辆三轮车载好几家的人过去,每家收十块钱路费。我所在的这辆三轮车,在村里七拐八弯,又接了四五个人上来,都蹲在车架上。
其中一个年轻人我觉得眼熟,正思索着,他先开口了:“胡舟?”
这张脸迅速跟记忆里那个意气飞扬的孩子王重合了。我笑了笑:“杨方伟,好久不见了。”
“是啊,好多年了。小学毕业以后就没见过吧。”
的确,自从小学毕业,我跟姨妈去了山西,从此确实没有联系过。但他说得也不对,我回来过一次,村子毕竟这么小,还是见过的,只是我跟他关系有些尴尬,远远见到对方,都不会打招呼。现在,我们都缩在一辆顶着寒风前行的三轮车后架上,都缩手缩脚,不说话尴尬,开了口却不知如何往下继续。
耳边呼啸着冷风,沉默了几分钟后,我问:“对了,你现在在哪工作?”
“本来是在重庆当老师,但是当老师吧,”他咧开嘴笑了笑,嘴唇被冻得苍白,因此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,“挣不到钱,所以年后应该不回去了。”